叔山无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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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 开小差的反省

齐桑楚用文件的一角指了指拉着他衣角的手:“松开。我成全你。”


在齐桑楚书房里等罚的江拓盘着腿坐在书房中央的地毯上。他打量着这间书房,从小就怕这地方。二十多的大男生了还是怕。拿下了无数荣誉,经历了沉淀了这些年,自认为在外面也可以独当一面了,还是怕。更不要提现在都要做丈夫,做父亲的人了。

他想到这里,心里咯噔一下,又开始空茫焦灼起来。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。世间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,还有这么多佳人美色,他那么聪明,智力超群,世间万干事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。他就该如鲲鹏,扶摇而上九万里。却要因为一个孩子而把自己禁锢于这尺寸之间。他想到这里就烦躁焦虑。

六点。他从地上起来。从书架上拿下戒尺,回到原来的地方,规规矩矩跪下来。

七点,八点,九点。齐桑楚一直没回来。也没安排老沈过来叫他吃饭,膝盖痛得发麻,他早就自行改成了跪坐。手臂早就发酸,尺子已经被他放到了一边。

所以,当齐桑楚进门的时候,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拿尺子还是先跪直身子。

但这都不重要了,齐桑楚几步上前,拎起他的胳膊,一把把他拖起来就往外拽。他简直要吓懵了。他腿还麻着,但齐桑楚力气奇大,江拓踉跄着跟上。直到把他拖拽到门口,齐桑楚才一把把他丢出去。

“既然不诚心,不用来我这做样子,你回去吧!”

“不不不不,我不敢了,我就是等得太久了。饿的跪不住了。”江拓死皮赖脸扒着门。“我认打认罚,别赶我走了!”

“太久了?”齐桑楚冷笑一声。他素来儒雅端庄,不屑与江拓拉拉扯扯。他退后一步,背着手挡在江拓面前。如一树孤松。

“你如今也大了,自己也可以闯荡一番了。不必我再提供你什么机会。你要想被管教,自然也轮不到我,你有父亲,有岳丈,江家有家法,安家有刑堂。”

齐桑楚说完招呼门口的保镖,“请江先生出去吧。”

江拓憋得一脸通红,“您怎么这样?!”他气急败坏。一肚子委屈。再不管什么尊卑规矩。

“我跟了您二十年了,我是为了要机会跟在您身边的吗?!您是我兄长是我老师是我的亲人!我心里知道你怎么都不会扔了我,所以才偷奸耍滑啊。我都认错了!您让我负责任,我知道啊!我娶安荣,进安家!您说句要罚,我连滚带爬来书房里等着。我怎么就脏了您齐府的门第?您怎么就狠心不要这二十年的情谊!”

他一口气说完,犹自胸腔起伏。造反的感觉真爽!

他不敢看齐桑楚的眼睛,膝盖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。

“江拓悖逆兄长,出言不逊,请罚偷懒,请兄长责罚!”他仍然梗着脖子。“但赶我走,绝无可能!”

江拓眼睛发红,目光里只有齐桑楚黑色整齐的裤缝和骨节分明的左手。院子里,春日的夜风带着茉莉的清雅花香徐徐拂过。

一片静默中,江拓的火气迅速偃旗息鼓,逐渐化为内心的一片冰凉。

许久,齐桑楚才悠悠说了一句:“江拓,你待会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。”

江拓心里一个哆嗦。那些从小加之与身的严厉家法让他心生畏惧。但此刻看齐桑楚态度终有和缓,便如同溺水者终于看到远处飘来的木筏,哪里还舍得放手,他深吸一口气。“我生于江家,娶的安家,但守的都是齐家的规矩。您说不管我,那为什么昨天签了给我和安荣10%股权的转让协议?我就知道安家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。我都快要被扫地出门了,您的股权我不能要!安家也休想!”

“齐家的规矩里就是教你这样和我说话的?”齐桑楚怒气慢慢浮出来。如同天边的月亮,清清冷冷的。

江拓一噎。“是我僭越,我认罚。”

“怎么罚?”

江拓猛地抬头,这可是在院子里!齐桑楚一双黑沉沉的眼晴也正盯着他,那双眼睛深邃幽暗,宛如寒潭,让人心底发慌。

“…出言无状,当,当掌嘴。”

“动手吧。”他的声音比之月色还要冷。

羞耻心让江拓还没动手就感到脸上火辣辣的,他的手像是冻住了。怎么都抬不起。

等了二十多秒。齐桑楚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。“若是让我动手,你肯定会后悔。”

“不…”江拓咬着牙,抬起手。

“啪!”麻麻的胀痛裹挟着巨大的羞耻感一下子就让江拓浑身都红透了。

“学会好好说话了吗?”齐桑楚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他。

“知道了。”他又补充:“江拓知错。”

“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。”齐桑楚垂眸,眼神里满是审视。“你自以为是,仗着有几分聪明,做事随心所欲,不考虑后果。你自私自利,毫无责任心可言!于她人不懂守度,于自己不懂守则!你目光短浅,浮躁无知!身不正,行不端,糟蹋自己的名誉!作践自己的人格!你知错?你知的哪门子错?!让你反省己过,还在那里偷奸耍滑,避重就轻!还在那里讲什么他们安家,简直不知天高地厚!”齐桑楚的话像寒冬腊月的冷风夹杂着冰碴子籁籁砸来。“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,这样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脏了我齐家的门楣!辜负了我对你二十年的培养!”

江拓只感到脑子里一颗颗原子弹接连炸响。轰隆隆掀起一片片的蘑菇云。还有这样骂人的!这也太凶了!

齐桑楚居高临下,气场强大到让江拓连呼吸都好像困难。“现在,你可以去好好反省了吗?”

“是。”江拓回答的哆哆嗦嗦。

“现在不嫌疼了、累了、饿了?”

“江拓再不敢了。”

“矩不正,不可为方,规不正,不可谓圆。这些年也是我不好,对你疏于管教。没关系,欠下的课可以再补补。”

他终于回身,往房间里面走。江拓跪在原地,听见他一声淡淡的。“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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